一個沒有翅膀也能飛的地方

     「哈哈哈！看她的蠢樣！」一群男孩女孩指著跌跪在地上的我指指點點。
現在我的頭髮幾乎全無，成了個大光頭，這可真拜他們所賜。不過這可不是用剪刀剪的，是他們共同拔光的。
變成光頭的不只有我，還有我旁邊的幾百個人。

     原因說來話長，很久以前，現在的政府攻下了許多小國家，並把這些國家裡有權勢地位的人全部殺個精光，留下些平民小老百姓，全數捉回，供這裡的人當奴隸使喚，做牛做馬直到老死。
而這裡的政府為了便於統治，將人民分成四個階級:上級貴族"祭爾"，介於貴族和平民間的"仲卿"，一般百姓"普軋"，以及最最最低階的戰敗國俘虜"比奴"，其地位比畜牲還卑賤，也就是我所屬的階層。
而一百年前的今天，也就是政府征服了多國的紀念日，是個舉國歡騰，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至少除了比奴之外，人人都是這麼覺得的。

     為了慶祝，每年的今天都會由眾卿替政府舉辦一場"國慶比賽"，上級貴族祭爾們可以在這天以欺凌比奴為樂。
比賽項目多達五十幾項，每一項選出一個優勝者，並可得一個勳章，等比賽結束，獲得最多勳章的祭爾，便是本屆冠軍。
此外，政府規定，全國的比奴都一定要選一個項目被當作道具娛樂，而我所選擇的"除草遊戲"，就是其中一個項目。
這時候，其他擁有生意頭腦的仲卿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他們會在會場外設好幾個賭棚，吸引一些圍觀群眾們來下注冠軍是誰，好從中謀利。
所謂的除草遊戲，說穿了就是看參賽的祭爾們能在一分鐘之內拔掉我們這些比奴的多少頭髮。同時也是整個國慶比賽的最後一個項目。

     「好了，時間到！」負責主持的班按下計時的碼錶，揮手宣佈。「請祭爾們停手。」
我撫摸著自己發疼的頭皮，稍稍鬆了口氣。超痛！即便這個遊戲已經參加過了十幾次，但這種痛依然還沒有麻痺。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攀在頭髮上，隨著一根根被拔掉的頭髮，力氣也不斷地抽離開我，取而代之的是疼痛，從頭頂整個籠罩下來，殘暴地竄進每一吋肌膚。
我的腦袋一片模糊，恍惚聽到班在嘰哩呱啦些什麼，等我脫離了頭暈狀態，他已經在宣佈本屆冠軍了。
     「本年度的冠軍是......」他屏息，故作神秘姿態。「于京祈！」
于京祈......我還鯨魚鰭咧！這傢伙，他在我頭頂上拔了不少根頭髮。
我極力掩藏眼中憤怒的火花，盡力擺出我最誠摯、熱情、愛慕、崇拜的眼神，目送他走上台，儘管在他經過我旁邊時，我恨不得上前戳瞎他的雙眼。

     「嗨!京祈！」班用專業主持人的口吻開始談話內容，同時將麥克風遞向于京祈嘴前。「說明一下你贏得冠軍的心情好嗎?」
     「......」于京祈只是面無表情地望向前方某個定點。
     「哈囉，京祈？」班催促著他回答。
     「......」
     「京祈別怕別怕，你不是我的菜，哥哥我不會把你吃掉的。」班說。「頂多用喝的而已。」
這個笑話說得非常失敗，于京祈根本不搭理他，班只能乾笑幾聲替自己打圓場。
     「對於這個遊戲我只能說我感到無聊，」他終於開口，視線依然抓牢著前方，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真不曉得他到底在看什麼。「如果可以的話，趕緊把程序結束掉好嗎?」
     「哇!京祈好帥喔！」
     「love！京祈京祈！」
     「京祈看這邊啊!」
台下所有女性發出一片狂叫，似乎是認為他酷酷的個性令人著迷。
     「咳咳！」班舉手示意全場安靜，「好的，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最後的頒獎時間吧!這樣可以嗎?京祈？」他見他點頭後便繼續說。「你可以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許一個願望，我們會設法替你完成。」
     「我要一個比奴的吻。」他很鎮定地說。

      台下女生又是一陣暴動，他們似乎恨不得成為比奴。別傻了。我心想。若你們是我們不恨死他才怪。
突然，于京祈的視線對上我的，我頓時感到空氣哽在緊縮的喉嚨裡，不是緊張，是恐懼！
隨即他又把目光移到我旁邊的人上，「就他吧!」他說。
不行！他選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馬，叫任旭，是個男的欸！
任旭是個標準的美男子，白皙光滑的臉蛋鑲上兩枚水汪汪的大眼睛，平常因為髮型的關係，別人比較不會錯認他的性別，但經過除草遊戲後，他頭上的頭髮少的可憐，加上他現在又是一臉小女人的模樣，會以為他是女生也很正常。
可是如果我現在開口說他是男的，就等於是讓這次的冠軍爺當眾出糗，誰知道我們會落到怎樣的下場。

     任旭握住我的手顫抖著，如果是平常，我一定又會罵他怎麼那麼膽小之類的，但這次我沒有。他的手感覺好冰冷，應該是洗衣服又凍傷手了吧?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勇氣，我把頭轉向于京祈，「你何不考慮我看看？」我努力用自己最有魅力的腔調說。
     「大膽！」一群軍隊倏地包圍住我，其中一個士兵把槍口抵在我的太陽穴上。「你不要和我說你不知道比奴不配和祭爾說話！」
根據法律第五條，比奴不得和祭爾主動說話或接觸，比奴要做的只有服從祭爾的指示，並在祭爾發生危險時誓死護衛他。
     「沒關係，我改變主意了，」于京祈用一副對我很感興趣的表情走過來，眼睛注視著我。如果要戳瞎他的雙眼，這真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就這個丫頭吧!」

     士兵們紛紛以鞠躬的姿態從我身邊退開，但我絲毫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現在換我緊握任旭的手了，他也回握我，並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用嘴型說「我們逃走吧」。
我們怎麼可能逃得了?
於是，我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微笑。意思是:沒關係，我沒事的。儘管我絕非沒事。
于京祈持續向我走進，最後在離我一個腳步的地方停下來，他傾身向前，吻我。

     「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有一個人在我腦子裡說話，這個聲音是......
     「鯨魚鰭？」我並沒有喊出來，因為我的唇被他的唇給輕咬住了。「呃，不！我是指于京祈。」
     「我就知道你聽得到，」他的聲音再度傳進我的腦子裡。「首先我很抱歉對你做這種事，但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了。我只想請你相信我，相信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
     「好吧。」我有些勉強的想。
     「對不起，拔了你那麼多頭髮。但你也知道，祭爾和比奴是不容許對話的，為了提醒你某件事，到剛剛為止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計畫。我擁有和對方接觸時，在對方腦海裡對話的能力。當然，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你旁邊的人，呃......我知道他是男的，一開始選擇他只是想要測試你的勇氣，而你合格了。我做這些想要告訴你的就是......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後，逃出這個國家！立刻馬上！你逃走就對了!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他的唇鬆開了我的。
留下徬徨的我，他走回舞台中央。

     「我的天啊!京祈！」班睜大著吃驚的瞳孔說。「你還真的親她啊?我想你應該沒忘記我國法律第八條，不得和比自己低下階級平等互動，甚至是產生感情的規定吧?」
     「是的，班。」他用非常平淡的口吻回答。「我只是覺得這場比賽贏得太無聊，想發洩情緒罷了。」
     「我明白了。」班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所有程序都結束了嗎?」于京祈不耐煩地問。
     「嗯，是的。」
于京祈搶在班想出更多話之前繼續說，「那我可以走了嗎?」他假裝疲憊的打了個哈欠。
     「嗯，好吧!」班放棄繼續找話題說的想法。「那本次比賽就到此結束，讓我們再次恭喜京祈。」
台下又是一片瘋狂，幾乎所有女生都在抱怨比賽太早結束了，她們想再多看看她們的京祈一下。
然而于京祈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自顧自地往回走，在他和我擦身而過時，我隱約又聽到他在我的腦海說:「逃出去。」

      這瞬間，我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拔下他別在胸前的勳章，然後指了一下他的領口，示意他東西掉了。
於是他停下腳步，讓我替他把勳章別上，過程中我盡量讓他能碰觸到我，「我為什麼要逃？還有，逃出這個國家後我能去哪？」我在腦子裡問他。
他回答的非常小聲，所以我想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
     「天空上的另一個國家，」他是這樣說的。「那是你建造出來的。」
     「天空上的國家？那不就是天國嗎?難道我要死了嗎?那幹嘛還叫我逃啊？」我想。
但他沒回答我，只是讓唇角快速牽起一個弧度，然後走掉。
他笑了?笑什麼？我有說錯......應該說是有想錯些什麼嗎?

然而，回答我的卻是一陣槍響。
我下意識回頭一看，那個叫班的主持人已經倒地不起，周圍是如網狀般四濺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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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樂！！！在整點的時候按下發表文章......超爽~~~

發完這篇文超高興的~因為終於解決了我覺得最無聊的歷史背景部分~ya！

其實打完以後發現這篇好像比較適合當作序耶......阿~隨便啦~

所以實際上下一篇才算第一集？嗯，應該可以這麼說~

反正打都打了，那就醬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