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若玥教室時，康又嵐微側著頭漠然道：「閃了。」
若玥用眼神目送他離去，再見就說再見嘛，沒事耍什麼酷？呃，這可不代表她有覺得他酷喔！她趕緊搖去那古怪的想法。
今天是歆蓉生日，若玥趁大家還沒進教室前，把買好的禮物放到她桌上，然後回到座位預習功課，而歆蓉在發現禮物後感動地跑過去一把抱住若玥。
「哇！超級開心耶！」她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是我一直想要的那個限量版超貴海報。我本來以為小玥不會記得我的生日說。」
「妳三不五時就暗示我你的生日快到了，能忘記嗎？」若玥推開她的臉，想繼續看書。
「不管怎樣還是很感動哪，小玥最好了。」歆蓉摟得更緊，她暗自因為前幾天懷疑若玥的事懺悔，如果好朋友不能互相信任的話那就不叫好朋友了啊，她等下要去跟苡蕙說一定是她誤會了，若玥不會無故欺負人的。
「好了啦，現在是夏天熱死人了。」若玥撇撇嘴，扭扭肩膀想甩開那隻無尾熊。「妳再妨礙我唸書，就把禮物沒收。」
「小氣鬼。」歆蓉鼓起粉嫩的雙頰，「對了，妳最近跟你那位羅密歐先生處得如何？」她嘴邊劃過詭譎的笑意，「老實招來喔，他經過我們班尋堂時，我看見你們都會擠眉弄眼的。而且，他剛剛不是還說要帶妳去教官室嗎？路上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啊？」
「什麼羅密歐？妳說那個嚴肅男喔？」若玥揉揉頸部。「沒什麼啊，就那樣。」
「就那樣？那樣是哪樣？該不會就連羅密歐先生對妳來說都沒半點魅力吧？聽說他在他們班上是搶手貨欸。」
「妳知道羅莎琳嗎？」沒來由地，若玥意味深長地忘了歆蓉一眼。
歆蓉困惑地皺眉，「羅莎琳？妳說那個羅密歐的初戀情人？」
「嗯，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羅密歐會喜歡上茱麗葉？因為她長得漂亮就一見鍾情嗎？然後就足以放棄喜歡多年的蘿莎琳？」若玥板著一張臉，平靜地說：「我常在想，如果羅密歐跟茱麗葉沒有因為誤會死去，他們的結局會是怎樣，應該說，他們還會有結局嗎？所謂的一見鍾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我不相信能維持一輩子。哪個女人沒有人老珠黃的一天？等茱麗葉上了年紀，難道羅密歐不會變心？茱麗葉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羅莎琳。」
「孩子，如果連現在都沒有，又談何未來呢？」歆蓉一副老人家口吻。「如果外貌真的不重要，那為什麼眼偶像劇的各各都是帥哥美女？承認吧，人的眼睛就是喜歡美麗的事物。等等，為什麼會講到這裡來？我重點是要問妳和嚴──」
「妳擋到字了。」若玥抽起講義，冷冷地轉過頭讀書。
歆蓉來不及繼續追問，樂渟就帶著笑容湊過來了：「諾！生日快樂！」她把禮物塞進歆蓉懷裡，「我看若玥好像說了不少話，妳們剛剛到底在聊什麼啊？」
「喔，就是之前有一次我和小玥去外面吃飯遇到的隔壁班同學......」
出乎若玥意料的是，樂渟居然也很喜歡校園八卦，就這麼跟歆蓉一搭一唱地聊了開來，若玥摀住耳朵，不讓雜音有機會竄進去干擾她讀書。
而歆蓉也在聊天間得知上次「公園事件」只是個誤會，終於鬆開了心裡的大石。
但，懷疑是感情的致命傷。傷害或許會隨著時間消失，但傷痕不會。一旦對感情起疑了，就再也回不到最初，遲早有一天會一發不可收拾。
而這也是他們十七歲那年，無心鑄下的遺憾之一。
夏日的喧鬧消弭成琅琅讀書聲，校園的紫薇花詠盡夏天旖旎，小巧幾盞，花瓣如少女的裙襬般搖曳著青春氣息。
然而迎接著學生們的除了暑假外還有擋在那前面的期末考，考不好的話暑假就要來學校重補修，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勁，不過也有幾個已經放棄希望的人賴在一旁裝傻，好比歆蓉就是。
「吼唷！真的有夠煩的！要當就直接當啊，每天都把我叫到辦公室去唸幾句也開心就對了啦。」她踩著碎花瓣嘆氣。
樂渟搭搭她的肩，「別這樣說嘛，韓老師也是替你著想啊，你想想，要是被當，你的暑假就泡湯囉。」
「屁啦！」歆蓉冷哼一聲，並學起韓老師的訓教方式：「她每次罵完一成串以後，都一定會說『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汙也』。拜託！就算是幼稚園小孩也聽得出來她在污辱我好嗎？」
「很貼切啊。」若玥抬眉。「那句話是當時孔子用來罵宰我的一句話，宰我可是言語科的代表人物，我覺得老師是拐著彎勉勵你。再說了，雖然宰我當時因為上課睡覺被批評，但他有次出使楚國，替孔子婉拒奢侈的禮物，孔子也因此大大稱讚他不是嗎？所以我想韓老師也是在等妳段考考出來的到好成績後，可以大大讚揚你一番。」
「唔，是這樣啊。」歆蓉傻呼呼地牽起嘴角，搶過若玥手中的課本到旁邊坐下來念書。
若玥壞壞地嘀咕，「還真好騙。」
「還是妳拿她有辦法，」樂渟也咧嘴一笑。「每次都能掰出各種說法唬她。」
「果然是妳們！」迎面而來的是笑容男，聽歆蓉說從上個月開始他就會一直買食物或飲料請她，可是感覺上他又不像對她有意思。
他把紅豆麵包跟果汁牛奶塞給歆蓉，「哪，這給妳，如果吃完還覺得餓我再去幫妳買。」
「我不是說過不用了嗎？而且我早就已經吃過午餐了。」歆蓉沒好氣地把東西扔到桌上，甩頭離開。
「怎麼又生氣了呢……」笑容男困惑地搔搔頭，扯開尷尬的笑容。
「我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不過我比較好奇你幹嘛老買東西給她？」若玥身後傳來嚴肅男的的聲音，回眸一看，真的是他。
「嵐？」笑容男一怔，「不好意思，每次午休打掃都放你連我的份一起處理。不過別人有困難，我也不能視而不見啊。」
「誰有困難？」樂渟蹙著眉。
「莊歆蓉啊，你們不要看她這樣，其實她生活很困苦的，我只是想幫她一點忙而已。」
若玥翹起一邊唇角，直言著：「你喜歡她嗎？」
「咦？沒、沒有啊。」笑容男臉上燃起一簇火花，他連忙搖手。
「所以是她喜歡你？」若玥接著問。
「呃......她之前是有跟我告、告白啦，可是……」他垂下頭來，耳根子灼燒成一片殷紅。
「這樣啊。」若玥雙手交抱，「那真相就只能由她來跟你說了。」
「小玥，妳知道什麼嗎？」樂渟興奮地抓住若玥的肩搖啊搖，「知道就說出來啊，妳藏了什麼八卦？」
「沒什麼，只是我自己亂猜的。」她聳肩。
樂渟含著甜甜的微笑，「那妳猜到了什麼？說來聽聽嘛！」
「不想。」
樂渟不肯善罷干休，直纏著若玥追問，兩人一前一後走回教室。
臨走前，若玥的視線與康又嵐的在空中短暫相會，又若無其事地錯開。明明只是這樣四目相接，若玥的心卻像浮萍一樣飄沉著，是那麼的不安定。
她……她好像遇到了比任何考試更棘手的問題了啦！
而她當下不知道的是，那時的康又嵐其實也有同樣的悸動，那短短的一瞬間消弭成風，飛進青春的天堂裡。
可惜，他們之間的結局就注定會是遺憾，這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答案。
★刻骨銘心有時候也是傷疤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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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不只一瞬間(主更連載) (3)